第五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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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幾乎都不曾出言威脅半分，小福貴已然是如同倒豆子一般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，都一五一十地稟告給了我。
原不過只是因為，錦衣衛先前調查有關素灩失蹤一事，在無意之中突然發現了些許端倪來，順藤摸瓜，這才摸到了今日喬裝打扮，裝成小福貴模樣的男人。
按照景奕冉的計劃，他們原本是打算活捉此人，卻不曾料到，那人竟是直接進了承安殿內，使得計劃被迫改變，這才出現了被射殺於我床榻之上的一幕來。
此時的我其實仍舊還是有些驚魂未定，那人死的很快，幾乎一箭斃命，可我還是忘不掉那溫熱的鮮血灑在我的面龐之上的感覺。
四下張望，我這才發現如今我並非是在承安殿內，而是在奉先殿中。
小福貴見我如此，甚是小聲道：“大司馬擔心陛下留在承安殿內，會不大習慣，便自作主張地將陛下挪到了奉先殿內來。”
我又氣又笑，頗為無奈。
氣的是這景奕冉先斬後奏，讓我白白受了那般大的驚嚇；笑的是這景奕冉著實怪會揣摩人心，連這般細小微弱之事，都能考慮在內。
許是見我神色略微有了緩和，小福貴覆又小心翼翼道：“陛下，大司馬眼下，還在承安殿內呢。”
還在承安殿內？按照大孟宮規，入夜以後，宮門落鎖，外臣非傳喚不得留宿於宮中。
景奕冉此行原本便是秘而不宣之事，甚至於連我自己都不曾提前知曉，自是也就沒有傳達旨意，要景奕冉留宿於宮內。
聽了小福貴的這一番話，我略有些沈吟。
小福貴原本是想要再說些什麽的，只是囁嚅了雙唇半響，卻是什麽沒有說出來，唯獨眼中絲毫不加掩飾地露出擔憂神色。
不知曉我的貼身宮侍，又是什麽時候，與景奕冉的關系如此親近了。
我心中有些不愉，擺了擺手，只道：“你讓景奕冉過來罷。”
對於我心中此時的想法，小福貴大抵是隱隱約約猜到了些許，行事之間，自是難免有一些謹慎細微。絲毫不敢耽誤半分，小福貴只應諾了一聲，連忙便起身快步出了奉先殿。
景奕冉來的很快。
左右也不過眨眼的功夫，若非先前從小福貴的口中得知他在承安殿內，如此速度，倒像是一直守在奉先殿前似的。
見著我，景奕冉神色未變，只恭恭敬敬地行了禮。
我著實還是有些不大喜歡他的先斬後奏，在皇帝的這個位置上待久了，我難免也學了些父皇與皇兄的作派。
足足讓景奕冉跪了好一會兒，我方才開口道：“起來罷。”語氣之中的疏遠之意，顯而易見。
景奕冉規規矩矩地起身，絲毫沒有被我語氣之中的疏遠之意影響半點。
我向旁側站著的小福貴使了個眼神，後者心領神會，頷首退出了奉先殿。待得腳步聲遠去以後，我這才掩嘴重重地咳了兩聲，景奕冉連忙開口問道：“陛下莫不是染了風寒？”
在見著景奕冉準備開口說話之前，我其實心中略有些欣慰，只是當這話說出口以後，我只覺得頗為無奈。
許是見我眉頭緊鎖，景奕冉作勢便要去喚小福貴，當真要傳太醫前來。
如景奕冉這般玲瓏心透之人，我自是不會相信他當真瞧不出我用意何在。眼見著景奕冉便當真要出去尋小福貴，我終歸還是沒能忍住，緩聲喚道：“景愛卿——”
景奕冉幾乎是同時頓步，轉過身來，眉眼明朗：“陛下喚臣，可還有旁的吩咐？”
我一時語噎，只得無可奈何道：“景愛卿，你且先近身來。”
景奕冉朗聲應了一聲，依言往前了幾步，我抿了抿嘴，這才道：“今日之事，景愛卿不準備給朕一個交代？”
伴隨著話音落下，景奕冉“噗通”一聲跪在了地上。
“臣擅作主張，還望陛下降罪。”他回答地甚是幹脆，絲毫沒有半點想要為自己開脫的意思在裏頭。
我不免愕然，卻又聽見景奕冉道：“茲事體大，臣並非是有意隱瞞陛下，只是不得已而為之。”
他如此一副坦蕩蕩的模樣，讓我情不自禁地收回了已然到嘴邊的斥責，唯獨語氣仍舊還是略顯僵硬道：“此話何講？”
景奕冉仰了頭，目光炯炯地看著我：“臣之所言，還望陛下切莫因此龍顏大怒。”
他的這一番話，好似在給我打預防針一般，我略有些失笑，卻仍舊還是點了點頭，應下了他的請求。
眼瞧著我頷首，景奕冉這才不緊不慢道：“臣於先前調查昭容娘娘失蹤一事，無意之間發現宮內似是有人與之前小王爺失蹤一事頗有關聯。臣便命人密切關註於此，卻不曾料到，竟是引出更大的秘密來。”
從前我並不覺得景奕冉是什麽賣關子的人，可是如今，他偏巧說話只說了一半，就驀地頓住。
我不免催促道：“什麽秘密？”
景奕冉神色莫名地看了我一眼，繼而又道：“不知那人，是否曾對陛下說過，‘惡紫奪朱’一話？”
聞言，我只覺詫異，卻仍舊還是點了點頭，半瞇了眼睛，去看景奕冉：“你是如何知曉的？”
景奕冉絲毫不為所動，只道：“臣接下來要說的這個秘密，便是事關如此。”
有關“惡紫奪朱”的秘密？莫不是我的身份有了偏差，以至於被一些有心之人所知曉了？我不敢繼續往下猜想，卻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，連忙追問道：“然後呢？”
景奕冉在這時竟是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，他的動作著實太過明顯，即便我不想註意到，亦也沒有辦法去忽視。
只聽景奕冉道：“臣發現，宮內似是隱藏了一股勢力。更準確來說，是朝堂之上，似是隱藏了一股勢力，認為陛下是‘惡紫奪朱’，搶奪了先帝的皇位，想要扶持小王爺上位。”
扶持閎兒上位？我只覺得甚是震驚，皇嫂的父親，前任大司馬已然辭官歸於田園，父皇的膝下，亦也不過只有我與皇兄二人罷了，究竟會是什麽樣的人，竟是存了這般的心思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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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不過只是因為，錦衣衛先前調查有關素灩失蹤一事，在無意之中突然發現了些許端倪來，順藤摸瓜，這才摸到了今日喬裝打扮，裝成小福貴模樣的男人。
按照景奕冉的計劃，他們原本是打算活捉此人，卻不曾料到，那人竟是直接進了承安殿內，使得計劃被迫改變，這才出現了被射殺於我床榻之上的一幕來。
此時的我其實仍舊還是有些驚魂未定，那人死的很快，幾乎一箭斃命，可我還是忘不掉那溫熱的鮮血灑在我的面龐之上的感覺。
四下張望，我這才發現如今我並非是在承安殿內，而是在奉先殿中。
小福貴見我如此，甚是小聲道：“大司馬擔心陛下留在承安殿內，會不大習慣，便自作主張地將陛下挪到了奉先殿內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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氣的是這景奕冉先斬後奏，讓我白白受了那般大的驚嚇；笑的是這景奕冉著實怪會揣摩人心，連這般細小微弱之事，都能考慮在內。
許是見我神色略微有了緩和，小福貴覆又小心翼翼道：“陛下，大司馬眼下，還在承安殿內呢。”
還在承安殿內？按照大孟宮規，入夜以後，宮門落鎖，外臣非傳喚不得留宿於宮中。
景奕冉此行原本便是秘而不宣之事，甚至於連我自己都不曾提前知曉，自是也就沒有傳達旨意，要景奕冉留宿於宮內。
聽了小福貴的這一番話，我略有些沈吟。
小福貴原本是想要再說些什麽的，只是囁嚅了雙唇半響，卻是什麽沒有說出來，唯獨眼中絲毫不加掩飾地露出擔憂神色。
不知曉我的貼身宮侍，又是什麽時候，與景奕冉的關系如此親近了。
我心中有些不愉，擺了擺手，只道：“你讓景奕冉過來罷。”
對於我心中此時的想法，小福貴大抵是隱隱約約猜到了些許，行事之間，自是難免有一些謹慎細微。絲毫不敢耽誤半分，小福貴只應諾了一聲，連忙便起身快步出了奉先殿。
景奕冉來的很快。
左右也不過眨眼的功夫，若非先前從小福貴的口中得知他在承安殿內，如此速度，倒像是一直守在奉先殿前似的。
見著我，景奕冉神色未變，只恭恭敬敬地行了禮。
我著實還是有些不大喜歡他的先斬後奏，在皇帝的這個位置上待久了，我難免也學了些父皇與皇兄的作派。
足足讓景奕冉跪了好一會兒，我方才開口道：“起來罷。”語氣之中的疏遠之意，顯而易見。
景奕冉規規矩矩地起身，絲毫沒有被我語氣之中的疏遠之意影響半點。
我向旁側站著的小福貴使了個眼神，後者心領神會，頷首退出了奉先殿。待得腳步聲遠去以後，我這才掩嘴重重地咳了兩聲，景奕冉連忙開口問道：“陛下莫不是染了風寒？”
在見著景奕冉準備開口說話之前，我其實心中略有些欣慰，只是當這話說出口以後，我只覺得頗為無奈。
許是見我眉頭緊鎖，景奕冉作勢便要去喚小福貴，當真要傳太醫前來。
如景奕冉這般玲瓏心透之人，我自是不會相信他當真瞧不出我用意何在。眼見著景奕冉便當真要出去尋小福貴，我終歸還是沒能忍住，緩聲喚道：“景愛卿——”
景奕冉幾乎是同時頓步，轉過身來，眉眼明朗：“陛下喚臣，可還有旁的吩咐？”
我一時語噎，只得無可奈何道：“景愛卿，你且先近身來。”
景奕冉朗聲應了一聲，依言往前了幾步，我抿了抿嘴，這才道：“今日之事，景愛卿不準備給朕一個交代？”
伴隨著話音落下，景奕冉“噗通”一聲跪在了地上。
“臣擅作主張，還望陛下降罪。”他回答地甚是幹脆，絲毫沒有半點想要為自己開脫的意思在裏頭。
我不免愕然，卻又聽見景奕冉道：“茲事體大，臣並非是有意隱瞞陛下，只是不得已而為之。”
他如此一副坦蕩蕩的模樣，讓我情不自禁地收回了已然到嘴邊的斥責，唯獨語氣仍舊還是略顯僵硬道：“此話何講？”
景奕冉仰了頭，目光炯炯地看著我：“臣之所言，還望陛下切莫因此龍顏大怒。”
他的這一番話，好似在給我打預防針一般，我略有些失笑，卻仍舊還是點了點頭，應下了他的請求。
眼瞧著我頷首，景奕冉這才不緊不慢道：“臣於先前調查昭容娘娘失蹤一事，無意之間發現宮內似是有人與之前小王爺失蹤一事頗有關聯。臣便命人密切關註於此，卻不曾料到，竟是引出更大的秘密來。”
從前我並不覺得景奕冉是什麽賣關子的人，可是如今，他偏巧說話只說了一半，就驀地頓住。
我不免催促道：“什麽秘密？”
景奕冉神色莫名地看了我一眼，繼而又道：“不知那人，是否曾對陛下說過，‘惡紫奪朱’一話？”
聞言，我只覺詫異，卻仍舊還是點了點頭，半瞇了眼睛，去看景奕冉：“你是如何知曉的？”
景奕冉絲毫不為所動，只道：“臣接下來要說的這個秘密，便是事關如此。”
有關“惡紫奪朱”的秘密？莫不是我的身份有了偏差，以至於被一些有心之人所知曉了？我不敢繼續往下猜想，卻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，連忙追問道：“然後呢？”
景奕冉在這時竟是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，他的動作著實太過明顯，即便我不想註意到，亦也沒有辦法去忽視。
只聽景奕冉道：“臣發現，宮內似是隱藏了一股勢力。更準確來說，是朝堂之上，似是隱藏了一股勢力，認為陛下是‘惡紫奪朱’，搶奪了先帝的皇位，想要扶持小王爺上位。”
扶持閎兒上位？我只覺得甚是震驚，皇嫂的父親，前任大司馬已然辭官歸於田園，父皇的膝下，亦也不過只有我與皇兄二人罷了，究竟會是什麽樣的人，竟是存了這般的心思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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